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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一條路可以直達天堂，正如沒有一次旅程可以指向問題的答案。文化尋根是一條永恒的道路，連接過去與未來，連接文明與文明，在創新還未能及時跟上之際，是否能夠守住傳統則成為是否能夠激發創造的源頭。

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中國地土上，路有很多種：荒山與荒山之間，是古道，峭壁與長空之間，是棧道，往來貿易的，是鹽道。或風光迤邐，或險峻崎嶇，或平緩蒼茫，連接著不斷變化著的城市與故鄉，工地與梯田，人類與景觀。

帶著歷史的想象，“寰行中國”別克·中國文化之旅從磚、紙、瓷的富庶之路啟程，走過難于上青天的蜀道，得見無數朝圣者魂牽夢縈之路的G318，沿著文成公主進藏的路線，聽著絲綢之路的聲聲駝鈴，觸摸青藏鐵路沿線受傷并生長著的文明，終抵中原文化繁榮的發端。進取、敢為、融合、包容、大同、創造，我們用腳步丈量文化中國。

新舊之間，有無怨訟？

今天的河南開封朱仙鎮年畫，與前幾年相比冷清許多。

環顧四周，漫天風沙。遠處閑坐打發時間的人們，隨手拿一段膠帶粘停在路邊車上的蒼蠅，一次還真粘了幾十只。小鎮的主要道路上相隔300多米，就有一家木板年畫店，題材是傳統的鐘馗像、和合二仙或是三娘教子之類傳統故事。雖是題材相似，畫風卻微有變化，這也使得同行們不怎么樂意同時出現在朱仙鎮的木刻年畫博物館里。賣年畫的年輕人對我說，他們特別艷羨景德鎮，“那里有扶持，也有美院來的老師們”。

“美院來的老師們”指的是景德鎮學院、景德鎮陶瓷職業學院，以及一批“景漂”。

改革開放后，在傳統產品式微、銷售渠道衰落、市場低價混戰的情況下，十大國有瓷廠迅速瓦解倒閉。假貨、仿冒產品大量出現，景德鎮瓷器淪落到了在全國各地進行地攤甩賣的地步。二十年的失落后，一批被稱為“景漂”的藝術工作者來到了景德鎮，他們在這里生活與取材，進行新的創造。過去的十大瓷廠，如今有的變成年輕人的創意基地，有的改建成藝術集市，有的成為了新的商業街區。古老的手藝在新的產業帶動下鮮活起來。

何以留住人？除了豐厚的文化土壤與開放包容的小鎮氛圍，更重要的是老一批手藝人執拗的等待。或許他們一輩子只做一種瓷器，或許文化創新對他們來說太遙遠，但在創新還未能及時跟上之際，是否能夠守住傳統則成為是否能夠激發創造的源頭。他們所做的傳承與堅持，是為了等待新的繼任者到來。先“hold住”，再“敢為”。

而對于經歷過關羽失荊州，張飛斷頭閬中的蜀地鄂人，“敢為”與“hold住”是琴聲永無止境的博弈。

閬中古城中的漢桓侯祠，是無頭張飛的埋骨處。祠堂門口有個“張飛”。城中9點起，每到整點，豹紋版“張飛”帶著小嘍啰開鑼巡街。中天樓里，“張飛”時刻準備著迎接新抵達的旅行團。所有的張飛，身材高挑，墨汁敷面。

閬中人用這種獨有的方式來紀念張飛，小心翼翼地hold住歷史記憶。而當寰行中國的車隊最終抵達進入成都的最后一個收費口時，一路帶領車隊，活地圖一樣存在的領隊大哥感嘆，今天偶爾能在公路邊見到的吊腳樓，已經比上一次來時拆了不少。當經濟發展加速，當地居民也在不斷尋找自身環境改變的“敢為”。而我們這些外來者則更期望他們先hold住。畢竟，這些千百年來文化累積下的遺跡一旦被拆除，那是徹底的消亡。

多文化共處，是大熔爐，還是博物館？

從成都到拉薩，地圖上的川藏線乍一看幾乎是一條筆直向西的直線，放大看則像雞腸一樣反復扭曲。而地形圖上的川藏線則蕩氣回腸，一條上下抖動的曲線像極了高原反應時劇烈且不規則的心電圖譜。印度次大陸擠壓沖撞地形和文化的巨大落差，總長2160公里的川藏線，要翻越13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山，漢與藏，重新纏繞融合在一起。

走在巴塘的街上，有時并不容易分清漢人和藏人，他們操著四川腔的普通話彼此交談，似乎看不見身份與文化的界限。在康定、巴塘一帶，一個家庭同時享受著漢藏兩種文化交匯的日常生活。他們既講藏語，也講漢語；既吃糌粑、牛肉，也吃大米、蔬菜；既穿藏裝，也穿漢服；既過藏歷春節，也過漢族中秋節；既供佛像，也貼對聯；既相信山神、盼望來世，又相信市場，信仰金錢；既崇尚大慈大慧的佛教精神，也崇尚能文能武的英雄精神。

道路串起的不僅僅是中國文化的內部融合，更是全球文明的大同及和同。

昔日絲綢之路，除了商貿的往來，影響東方文化深遠的佛教文明，同樣也隨著這條路徑進入。至今，我們使用的詞匯中，仍保留了佛教剛傳入東土大唐時從梵語翻譯進漢語的詞匯，比如“世界”“實際”“正宗”“方便”“煩惱”“知識”“相對與絕對”。

再細看由西往東的寺院建筑以及塑像雕塑的手法，西域文明與東方文化的交融隨處可見。麥積山石窟的“薄肉塑”飛天，吸取了西方文化雕塑的透視效果，結合平面繪畫與立體雕塑合二為一的效果，讓飛天造型呼之欲出、栩栩如生。在窟外鎮守的“天龍八部”護法神造型中，還可以找到打著“OK”造型的天王。莞爾之際，讓人不得不感嘆潛伏在我們基因中的文明，時常會來些脫線的逗趣。

巨大的文化跨越與時空交錯，需要多文化多民族之間互相包容，也需要人與自然的互相包容。

青藏鐵路，大部分線路處于高海拔地區和“無人區”，要克服多年凍土、高原缺氧、生態脆弱、天氣惡劣四大難題。車隊行車中經常在公路兩側看到對稱樹立著金屬桿，桿頭上還有像暖氣片一樣的裝置，這是因為公路建在凍土層上，一旦融化就會翻漿損毀公路，金屬桿深埋地下，地下欲融化的熱力從金屬管傳導上來并釋放。

通路難，包容更難。鐵路經過可可西里和羌塘兩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。為保護野生動物，鐵路沿線修建了25處野生動物遷徙通道。然而科技進入粗獷的疆域，總有那么一些不適感。在原本純凈的天地間，外來者的出現對雪域天路帶來何種影響？自然能否包容人類毅然決然想要開拓向前的野心？現代文明與自然和諧相處，是包容的大功課。

37個城市，超過1.2萬公里旅程，沿著長江黃河，從上海到西藏，深入西域，抵達華夏文明壯闊之地，“寰行中國”別克·中國文化之旅至此收官。過去的4個月里，我們走出鋼筋水泥構筑的森林，了解這個國家的過去與現在，觸碰五千年文明真實的內核。然而，沒有一條路可以直達天堂，正如沒有一次旅程可以指向所有問題的答案。文化尋根是一條永恒的道路，連接過去與未來，連接文明與文明，通向文化傳承與創新的合一之門。

責任編輯： 代權